悠悠飘香八十年——东记咖啡粉厂

咖啡，是殖民者引进马来亚的饮品，经由海南人的调配，融入南洋风味，成为海南茶室独有的咖啡文化。如果说咖啡是海南茶室的门面，那么咖啡粉就像是幕后的灵魂。早期金宝较具规模的传统咖啡粉厂计有：琼源昌、东记、东方、李福泉和福记；随着岁月的流逝，如今仅剩东记一家，仍在营运中。

除了“琼源昌”是海南人林道昌与股东所开创，其余咖啡粉厂都是由福建李氏家族所创业。“东记”由李东海和其叔叔李嘉作所创办，他们是从福建南安，来到马来亚谋生。随后李嘉作另创“东方”，取其位于“东方园”住宅区之名，后来转售给李福泉。至于“福记”则由李嘉学创立，目前由孙媳妇小量经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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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记咖啡粉厂（下文简称东记）位于华隆新村的轻工业区里（No. 7-8, Jalan 10），邻近加兰芝河（Sg. Kranji）和对岸的36档美食中心。清晨五点多，咖啡香味，袅袅飘散在空气中，如同闹钟般，定时唤醒每个沉睡的居民。

东记的创办人李东海（1926-2001）

东记创立于1938年，早期设立在今总警察局，即默迪卡大钟楼附近的小山丘。当时东记隔壁还有一间乌冷（洗锡米的厂房）。1972年，为了新建总警察局，东记才搬迁至现址。

◎传统制作法耗时又耗力

这座面积约七千方尺的新厂房，是东记量身定做，每个空间具备不同功能。大厅为库房，放置咖啡豆库存，也是装包咖啡粉、点货和出货的地方。后厅则为全厂的心脏——咖啡粉生产机器。

这座机器是一个庞然大物，由炒咖啡豆滚筒、炒锅、摊凉台、打碎机和磨粉机，这几个部件所组成。只要按下开关按钮，引擎一发动，整座机器的每个部件就会开始运作，但仍需人手将咖啡豆从一个部件，转移至下一个部件。换言之，这是一个半自动化的生产过程。

早期制作咖啡粉全靠人力，1950年，东记斥资三千多元，聘请本地师傅特别订制这座咖啡粉生产机器，正式迈向机械化的生产过程。这座机器因迁址而迁至今址，一直沿用至今。

虽有机器代劳，但制作咖啡粉还是一个相当辛苦的人力活，长期处在高温工作环境不说，还得耐劳搬运重物。天未亮，大伙儿便要准备就绪，先将咖啡豆倒入滚筒炒熟。咖啡豆经由滚筒翻炒约半小时后，师傅就将炒熟的咖啡豆搬移到炒锅里。

翻炒咖啡豆的滚筒，接上煤气筒作为燃料。

接下来，在炒锅里加入白糖、植物油、盐、麦粒（早期还加入黑芝麻或白芝麻），翻炒咖啡豆。当白糖融化成焦糖，包覆着咖啡豆，整座厂房便香味四溢。火势是决定咖啡豆炒糖成败的关键，因此师傅必须拿捏好温度和时间的黄金比例，才能炒出粒粒飘香的咖啡豆。早期用柴起火，伙计需要劈柴烧柴，如今改用煤气，省下不少功夫。

三个炒锅，由机械手取代人手拌炒。

咖啡豆与白糖、植物油、盐、麦粒，混合翻炒。

上糖后的咖啡豆会结成块状，必须放在摊凉台上冷却。摊凉台上有吹风口，加速冷却速度。冷却后的咖啡块状会变脆，之后放入打碎机里，搅成颗粒。最后，再将咖啡颗粒放入磨粉机里，磨成粉状。咖啡粉宣告出炉，即可装入铁桶，售卖给买家。

已经加糖炒过的咖啡豆，形成块状，在摊凉台上冷却。

用打碎机将咖啡块状搅成颗粒

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    

将咖啡颗粒磨成粉状的磨粉机

        3公斤装的咖啡粉铁桶

◎榴莲商标行遍金宝茶室和杂货店

东记的咖啡粉铁桶有两种，分别是10公斤装和3公斤装。每个铁桶上都贴有东记的商标。东记的咖啡粉分成好几个等级，以不同标志来区分，例如山竹、雨伞、手掌、榴莲、剥开的榴莲、猴子等。东记采用的咖啡豆是从雪兰莪巴生批发商购得，属于巴生种植的咖啡品种。

东记的榴莲商标

另一个已经停用的猴子商标，标志上是东记旧址。

尚未经过加工的纯咖啡豆

当东记由李东海全权打理时，经他努力开拓客源，东记咖啡粉除了批发至金宝的各大茶室、杂货店，也销售至霹雳各城镇，例如桂花村（Mambang Diawan）、拉湾古打（Lawan Kuda）、务边（Gopeng）、波赖（Simpang Pulai）、美罗（Bidor）等地。至于早期售卖东记咖啡粉的杂货店有建源兴、新荣源、广生祥、锦成、合生、和生、恒裕、南源、福金美等。而使用东记咖啡粉的海南茶室有南华、南洋、南美、美珍、莫铨利、琼源丰、琼芳园、东轩等。此外，东记也曾在旧巴刹开设档口，售卖咖啡粉。

此外，李东海热心公益，是华商阁成员，也曾担任金宝福建公会的理事、监事、常务监事和财政，直至逝世为止。

1980年，李东海的儿子李祖南，正式接手东记。李祖南经营东记至今，已有40余年，即使目前已届古稀之年，仍坚守祖业，他的心愿就是能将这门手艺传承给有缘人。

东记第二代传人李祖南

东记在《霹雳金宝福建公会——庆祝成立66周年暨新会所落成纪念特刊（2003）》刊登的商业广告

已经停用的东记咖啡粉包装袋

东记的收据，早期商标的中文字体的排法是从右到左。

2019年起，东记开始减产，从每周工作六天，减至两三天，毕竟李祖南年纪渐长，不宜再承受长期劳作。相较以前日产几百桶咖啡粉，如今每次只炒60桶3公斤装的咖啡粉，合计180公斤。鼎盛时期，五位伙计每天开工，从早炒到晚，如今只剩一位伙计，协助李祖南。

至今李祖南还是坚持亲自送货给支持东记的老客户。如今采用东记咖啡粉的金宝茶室有己子当归、美味饮食中心、金鹰食物中心、168茶室、36档美食中心29号茶档、五味茶室等。

处于半退休状态的李祖南，没有继续开拓客源，只靠老客户维持营业额。“生意只有减少，唔会增加，我就做到，唔做得为止啦。”这话李祖南是带着欢快的语气道出，可见其阳光心态和敬业精神。谁也不知道华隆新村的咖啡香能飘得多远、多久，但悠悠八十年的时光，满足了几代人的味蕾，东记还是给金宝人留下最传统的咖啡味道。（完）

特别鸣谢：李祖南先生、黄培峰先生、骆雪燕女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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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修订于2022年3月26日）

 文/图：蔡慧沁 (欢迎来函指教: vcwsin@yahoo.com)